中国车企逆势“出海”西班牙
【环球时报驻西班牙特派、特约记者 许海林 徐永晟 环球时报记者 王冬 昭东】编者的话：继比亚迪今年宣布在匈牙利设立乘用车工厂后，又一家中国车企“出海”欧洲。4月19日，奇瑞同西班牙企业EV Motors正式签约，开启在当地生产电动车的业务。法新社表示，奇瑞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容易的。2023年以来，欧盟持续推动针对中国电动车的贸易调查，理由是“出口到欧盟的中国电动车正在接受补贴”。中企此时赴欧投资设厂意味着什么？
西班牙汽车产业正在转型
西班牙是仅次于德国的欧洲第二大汽车生产国。西班牙汽车和卡车制造商协会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：在2019年到2022年间，受疫情、芯片短缺和市场等多重因素的影响，西班牙汽车工业发展较慢。但西班牙汽车制造业已经在2023年回暖，根据该国雇主协会的数据，2023年西班牙汽车产量接近250万辆。该协会主管何塞预测，2024年西班牙汽车年产量可达到230万辆左右。
西班牙《20分钟》报的报告显示，2024年1月西班牙汽车产量同比增长18.7%，汽车销量同比增长8.1%。其中新能源车型的产量同比增长11.9%。
早在2015年，西班牙工业与旅游部便发布了《新能源汽车推广策略》公告。公告中指出，西班牙政府希望在2014年到2020年之间，通过30多项举措，让西班牙跻身全球新能源领域优势国家行业。
自2019年开始，西班牙开始实行电动车产业激励计划，为购买电动车和建设充电站提供政府援助。该计划于2020年和2021年继续执行并升级。2023年底，西班牙能源转型与人口挑战部宣布将追加12亿欧元拨款，并将该计划延长至2024年年中。根据该计划，绝大部分的购车车主将得到1100欧元到9000欧元不等的优惠。个人和公司安装充电桩会得到70%到80%的补贴。预计至2030年西班牙将拥有550万辆电动车。
在这样的政策吸引下，许多国际车企投资西班牙新能源车产业。大众汽车正在西班牙建设电池工厂和生产线。斯泰兰蒂斯希望在西班牙生产电池以及小型电动车平台。福特公司也考虑在西班牙生产电动车。这些项目陆续落地后，西班牙新能源汽车制造供应商生态系统将进一步完善。
德国《商报》近日分析称，欧洲多国都有自己的新能源产业计划，但西班牙拥有独特的优势。同德国相比，西班牙有令人羡慕的廉价绿色电力。阳光普照的西班牙面积广阔，是发展太阳能和风能的理想地，欧洲几乎没有其他国家能够如此廉价地生产可再生能源。负责西班牙汽车和运输行业的管理咨询公司安永合伙人泽维尔·费雷表示，“德国的能源成本是西班牙的4倍，且西班牙劳动力成本比德国低40%，电动车的制造成本要低得多。”
落子西班牙，辐射欧洲
走在马德里和巴塞罗那等西班牙大城市的街头，不时会看到比亚迪、名爵等中国汽车品牌，预计2024年小鹏汽车也会登陆西班牙。据《环球时报》记者了解，小鹏汽车已经与西班牙的分销商萨尔瓦多·卡埃塔诺集团达成协议，预计从2024年开始在西班牙和葡萄牙销售电动车。
“目前许多中国品牌将西班牙作为进入欧洲的跳板，‘中国制造’车型出口西班牙数量激增。”据西班牙《扩展报》报道，西班牙汽车和卡车制造商协会公布的《2023年汽车行业贸易平衡和出口数据》显示，中国已超越法国，成为德国之后的西班牙第二大汽车供应国。
“中国汽车产业出海是我们的大趋势，也是我们汽车产业全产业链非常重视的事。”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名誉理事长付于武告诉《环球时报》记者，去年中国汽车出口接近500万辆，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一。中国汽车出海已经从过去单纯通过贸易商出口的“游击战”阶段，进入到在目标市场进行战略布局，开展投资建厂合作的“阵地战”阶段。
“中国车企赴西班牙投资是一个双向选择的结果，我们有出海的需求，西班牙也有合适的投资环境。”付于武表示，欧洲是未来中国车企主要的出海方向之一。“在西班牙落子，对于中国汽车产业是很好的投资建厂选择。”付于武认为，西班牙的市场不是欧洲最发达的，但有一定的特殊性，当地人均薪酬相比英法德等国不算高。同时，西班牙、葡萄牙的汽车市场还有比较大的需求。在西班牙布局建厂，还可以向欧洲其他地方辐射。“同时，奇瑞在西班牙是借助了日本车企留下的工厂，有助于降低投资成本。”他这样分析道。
尽管西班牙的用工成本在欧洲属于较低的水平，但其相比中国制造仍然没有成本优势。对此，奇瑞国际西班牙负责人近日在接受《扩展报》采访时表示，在西班牙，奇瑞旗下汽车的成本和销量是次要的，该品牌目前的主要目标是进入西班牙市场，并重视其在欧洲市场的战略作用。
德国波鸿汽车研究所主任、被誉为“汽车教父”的杜登霍夫教授在接受《环球时报》记者采访时表示，预计2025年中国汽车的出口量将继续增加。他表示，从其他国家发展的经验来看，汽车出口一旦达到一定规模，在国外建厂就很有意义。这有助于企业减少由汇率波动或贸易限制和关税带来的风险。他认为未来10年将会有更多的中国汽车制造商在欧洲设立工厂。
中企投资为何选择西班牙
《商报》认为，吸引奇瑞选择西班牙的一个原因是可获得资金支持。据当地媒体报道，在西班牙，奇瑞可加入国家和地区的资助计划。西班牙政府是欧洲复苏基金资金的第二大接受国。今年，该国计划为电动车制造商进行新的17亿欧元贷款和补贴招标。加泰罗尼亚地区经济部门发言人表示，奇瑞项目可以获得地区援助。对于当地政府来说，中国公司入驻工厂是其维持当地工业和确保就业的重要举措。
2020年西班牙受疫情和全球经济下行等多重因素的影响，全年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呈现出-11%的负增长。随后的2021年到2023年间，西班牙经济稳步复苏。西班牙洲际银行3月份预测显示，2024年将是西班牙经济增长逐步放缓的一年，但该机构仍给出全年GDP增速达1.8%的积极预测，并认为2025年该国GDP增速将再次提升。
西班牙制造业也在稳步回升。西班牙《扩展报》4月的一项调研显示，西班牙2月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（PMI）创20个月来最高纪录，3月也延续了这一强劲势头。
西班牙出口与投资组织执行董事爱丽莎·加尔西亚表示：“西班牙是一个对待外资持十分开放态度的国家，根据经合组织外国直接投资监管指数，从政府监管的角度，西班牙在对外来资本限制最少的国家中排名第九。”上述言论在相关研究中也得到了印证。由西班牙外贸投资促进局与毕马威共同发布的《中国在西班牙的直接投资：2023年全球展望》显示，在对西班牙的80家中资企业的调研中发现，受访者普遍对西班牙的投资、经商环境给予积极评价。
尽管当前西班牙对于接受中国企业的投资态度较为友好，但有汽车行业人士告诉《环球时报》记者，需要注意的是，欧盟整体对中国汽车产业的戒备心仍然存在。
今年3月份，欧盟委员会发布条例，要求海关对来自中国的进口电动车进行进口登记。有媒体分析称，欧盟方面暗示，在相关贸易调查完成之前，欧盟可能会对进口的中国电动车征收惩罚性关税。